母親的耳朵越來越小,漸漸聾了
早晨,她煮一鍋白白的粥
喃喃自語,找不到合適的調味料
掩蓋昨晚過鹹的惡夢
然後至信箱收取報紙,看著晨間新聞
告訴我今日頭條、天氣與商家優惠
儘管我沒有要出門
十一點,母親從市場買回一株仙人掌,她說
抗輻射,而我始終被多刺的生活所螫
母親不知,只問我有沒有吃好、睡好
母親早睡早醒,而我晏起晏眠
她提醒我做夢小心,有時糾正我的夢囈
直到我們掉入各自的時差
總是這樣,在我日常必要的發言裡
彷彿母親只聽見自己的回應,窸窸窣窣
像一台生塵的音樂盒,但我已不再調音
終究我還是走到能自己唱歌的年紀
早晨,依然明亮而安靜
母親坐在餐桌對面,聽我說話
像一場無聲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