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約十點吧
被電話吵醒
小兒子在好像很遙遠的那頭說
"爸鼻
早上請你簽的那些通知單我全忘記帶
請你睡醒後送到學校來"
我其實還一半在睡夢中
"唔~唔~ 好的"
"那你會睡到幾點?"
"中午吧....."
總之又趴回去睡了不知多久
之後真正醒過來了
但我好像被人催眠 然後動過手腳
把腦袋裡一只別著備忘小字條的迴紋針
給拔掉了
"有什麼重要的事? 怎麼想不起來? "
"好像是跟家事有關? 不是外面的約?"
"是衣服還沒晾嗎?"
跑去後陽台 把洗衣機裡的衣服
拿出來一一晾好
心中還是不踏實
"噢對了還沒餵狗"
嘩啦啦啦把三隻呆狗都餵啦
還是怪怪的
把狗尿用好神拖拖一拖
把水族箱裡的魚也餵啦
還是不對 怪了 我被 MIB 星際戰警那台閃光清除記憶機
閃過了嗎?
正想坐在踩腳凳 剪個腳趾甲(很像電腦選號 看會不會好運對到)
這時電話又響
小兒子在那頭哀怨的說
"爸鼻 我在學校大門警衛室旁
等你快一個小時了......."
我狂向他道歉
跳啟穿衣穿褲穿襪穿鞋
訓斥也嗨起來亂跳擋路的狗兒們
衝出門
但到了學校
已一點二十他們上課了
約好的穿廊台階空蕩蕩沒一個小朋友
我只好把東西留在警衛室
總之
這天從早上送他們乒乓匡啷出門
到課後英文班接他時
已是六點半天黑 馬路車潮洶湧之時
我以為碰面時他會責怪我
沒想到小廢材完全忘了我害他
晾在學校門口一小時之恨
如常開開心心耍寶
恰我又要帶他回永和看奶奶
計程車上
他說起"今天超倒楣....."
從忘記帶簽名通知單 到中午寒風中枯坐等我一小時
下午體育課老師讓他們啥開合跳 超累的
剛剛去上英文班
有一本文法本 上次掉地上被牡牡尿尿在上面還咬爛
爸鼻你不是把它丟了
結果害我被那老師痛罵一頓
他說著這些的時後
我突然覺得好像小版的我喔
只差沒叼根菸
說起人生那一路經歷匪夷所思的倒楣遭遇
卻又悠哉 慵懶 一整個廢
"反正唉呀現在都過去了 哥兒不是好好坐這兒扯屁嗎?"
講著講著又意興盎然起來
所有的逆境到頭來
也就是公路電影那樣可以臭屁拿來吹噓的怪冒險
我想他要到了很大很大以後
才會意識到
這種不掛心 不糾結 不記恨
是上天贈與的禮物吧
但我難免還是內心對他有愧
遂給予他兩項賠償
一是帶他去奶奶家附近
竹林路上的南川麵館吃了一大碗牛肉麵
這隻小豬好像中午匆亂跑去等我，沒吃飽
真的餓了
又問可否點一隻炸雞腿
二是讓他在麵店對面的一家文具店
可以買一百元額度的隨便啥垃圾玩具
後來他看到竟有我小時候那種"五角抽"
便買了一盒蜜糖蕃薯
這兩項賠償後來的發展是這樣的;
那盒蜜蕃薯
我和他和他哥
後來搶奪發生爭執
他們兄弟倆 還傻傻照著抽那小紙籤
"仙女可拿四塊 仙童可拿三塊 仙鶴可拿兩塊 老虎只能拿一塊"
我經過時 抓了黏黏一把塞嘴裡(太好吃了)
"爸鼻!!!!!!!!!你怎摩不抽牌!!!!!亂抓那麼多!!!!!"
"我抽啦~"我唬爛說
"我抽到玉皇大帝 愛吃幾塊就幾塊"
"霸凌親生小孩的蜜蕃薯暴龍!!!!!!!!"
從奶奶家回到我們家後不久
小兒子跑來跟我說他的發現
"爸鼻 我晚上好像吃太多了(去奶奶家又吃元宵和姑姑的素水餃)
剛很舒服的吐了一小口ㄆㄨㄣ
沒想到牡丹經過
順口把它吃掉了
我發現我們家三隻狗
都是不插電的活動家電
端端是電動刮鬍刀(因為這隻癡情的狗 每次我回家
她都像久別重逢 不知怎麼表達那澎湃的愛意
會激動嘁嘁促促啃我下巴的鬍子
兒子們便說 端是爸鼻的電鬍刀)
雷寶呆是霜淇淋機(不解釋)
牡丹丹是吸塵器啊
多麼的便利啊!!!!!!!!!"
我說
"雖然你說的很欠打
但確實牠們都是你的小狗啊"
小兒子以為我會說出
他是一台更大 更噁心的家電譬如洗屁屁馬桶之類的
"噁爛電器阿奏(祖)"
其實我心中想的是
"因為你們都有
把本來無法挽回變黑暗、醜怪的事
奇幻變得美麗、傻樂的能力啊"